第七章：拉拢与代价

　　钧即将从人类城边关去往核心城区，这是必然的事情，子牙已经先一步去了，而且还是带着玄黄舰队群，不过子牙是去整合人类城的军队与战力的，一方面是脚男的战力，另一方面则是昊的地下基地，还有人类城本身的军队力量等等，子牙在为接下来必然会发生的人类城攻防战做着准备。
　　而钧所要面临的情况就要复杂许多了，首先虽说是子牙管军事，钧管民事，不过这时候的人类城军事其实相当简单，就是统合力量面对人类城之战，真正复杂的是开战后的情况，现在万族圣位集团还在重新集合，外还有清醒过来了的先天魔神集团与之牵制，所以一时间万族圣位还没有进攻人类城。
　　相对于军事，民事方面的情况就要复杂太多了，整个人类城的民事简直就是一团糟，昊长时间的隐身，脚男们把持政权时还罢，之后还政之后，事情就一路往混乱发展而去，钧所要面对的局面远比子牙要做的事情复杂许多。
　　所以钧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到人类城核心地带，虽然他现在已经得到了脚男的最高指挥权，靠着脚男可以在一瞬间获得人类城政府的最高权柄，但是那样做其实毫无意义，钧还需要有更多的底牌才会成行。
　　除了已经获得的那些牌面，钧还需要一个明面上的万族打手，一个暗面的万族杀手，这两者却是缺一不可。
　　“……所以，人类和你所熟悉的万族，有什么不同吗？”钧来到了空的身旁，递给了空一瓶人类城的啤酒，然后自己也打开了一罐，边喝边问道。
　　空坐在一座丘陵上，从这里往下看可以看到遥远外的边境城，还有人类城核心区域延伸出来的城市群，空什么都没做，自从来到人类城后，他便在这里看了许久许久。
　　直到这一刻，钧来到了他身边，在感知到钧的那一瞬间，空其实有握拳动作，但是在几秒后，他叹了口气，又松开了拳头，一直到钧递给了他啤酒，空才接过啤酒，如同钧那样拉开拉环喝了起来。
　　“不好喝，没猴儿酒好喝。”空一口气喝干了啤酒罐，然后将其扔到了天空上，这才头也不转的说道。
　　钧依然一口一口慢慢喝着，空就有些忍不住了，他本是灵明石猴，猴急猴急指的就是他的种族特性，当下空就忍不住道：“我问你一句，当时……是你故意让我和格鲁去死吗？”
　　钧放下啤酒罐说道：“不，我只是让你和格鲁承担了更重的战斗任务，我不为我的行为辩解，也不说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之类的屁话，但是让你们处于危险之中，有着生死危险确实就是事实。”
　　“……为什么？”空沉默了片刻，继续问道。
　　“答案很简单，你们不是人类。”钧直截了当的说道：“我说了，我不会为我的行为辩解，原因就是你们并非人类。”
　　空继续沉默着，然后他站了起来，低沉的对着钧说道：“种族就这么重要？仅仅只是因为我们不是人类？”
　　这说话之间就有杀意迸发，而在不远处的十多名脚男立刻想要往这边冲过来，而空只是对着这些脚男一握拳，所有脚男立刻便被空间凝固在了原地，空就继续看向了钧道：“钧，你若在那边境镇中，我真是拿你没法，我知道古现在肉体还被封印在罐子里，但那可是古，我不敢保证他没法出手，一旦出手我必死无疑，我不怕死，但是我怕死了都不得真相，现在我就问你一些话，若是好也就罢，若是不好……你以为我怕死？”
　　钧若无其事的继续喝着啤酒，同时说道：“在这里的没人会怕死，你不怕死，我也同样不怕死，所以拿死来威胁彼此其实毫无意义，你有什么话就问好了。”
　　空看着钧，一字一顿的道：“就因为我们不是人类？可我们已经无路可走，只能够与人类捆绑在一起，我们，我们的种族都是如此！”
　　“对，但是我不敢赌。”钧就坦然的道：“人类经历过什么，人类遭遇过什么，人类面临着什么，这些你应该都已经一清二楚，除了千百万年的虐杀，痛苦，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多元宇宙的天道都是如此酷烈的对待人类以外，人类还有着更加绝望的事情……你可知道人类刷新？”
　　空沉默了一下，点头说道：“嗯，我知道，我听脚男们说过。”
　　钧就继续说道：“若是天道仍在，没有陷入沉睡的话，你是会漠视人类刷新的，一方面是记不住，另一方面则是会下意识的无视这一点异常，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类刷新不存在，在一片地区中，这片地区依照文明程度，环境适宜度，以及可承载的人类数量，当这一地区的人类被屠杀到某个临界点以下时，新的人类就会刷新出来，所以在过去千百万年中，人类被万族系统化的奴役与虐杀之后，人类依然在整个洪荒大陆上遍地存在，这就是人类刷新了……那你可知道，人类刷新的机制，以及这样刷新下去的后果吗？”
　　空继续沉默着，他其实有些郁闷，因为他想要问的明显不是这些，但是他又有着非常强烈的好奇心，自从知道原始人类是会刷新之后，他其实一直都想要知道人类刷新的机制以及为什么会出现人类刷新，所以他就继续沉默着，等待者钧的讲解。
　　钧也没停顿的道：“刷新的人类其实是来自于时间态不同的多元宇宙平行层面，这个要具体的说就太多了，而且以你的知识也无法理解，你可以认为是……”
　　“小看谁呢？”空却是不屑的看向了钧道：“在你还需要什么数学数字，又或者用抽象的科学模型来解释时，我光靠本能就可以感受到时间层面的许多东西，现在的我或许距离那个境界还很遥远，但是隐约已经可以感知到了……在无数的时间中，不管是向前还是向后，又或者是平行的无法触碰到的时间彼端，还有着无数个类似我的个体存在，其中有强有弱，有早死的，有成长起来的，甚至还有别的种族的，这些个体都有着和我隐隐的联系，虽然我现在还不理解这种联系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这种联系是越少越好，还是越多越好，但是我知道，在我实力去到某个顶点时，我必然会与这无数个时间层面的我产生更深层次的联系，而这似乎就是大罗境界，对吗？所以不要以为我不了解平行世界，我可能比你还了解得深！”
　　钧就呼了一口气，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了空，不过这目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然后钧就说道：“行吧，那差不多就是类似这样的不同时间层面，天道将这些时间层面的人类拉扯到了洪荒大陆上，替换了死去的那些原始人类，而这些其余时间层面的人类，他们是被天道以极为粗暴的手段弄到洪荒大陆上的，与之前被替换的那八名先天圣位不同……”
　　“等一下，被替换的先天圣位又是什么鬼！？”空诧异的大声问道。
　　“……用和刷新人类类似的手段，天道将平行世界的同一个角色最强型态替换到了我们的主物质世界，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钧懒得多加解释，简单说了两句后，他就继续说道：“这些被刷新的人类，他们并没有原本的肉体，乃至是灵魂，被拉扯来的其实只有真灵，而这就无法达成人类刷新的条件，所以这些人类其实一开始被投入到低纬度，这些人类将在低纬度中经历各种恐怖，之后才会经由天道的多元宇宙权柄，将其刷新到主物质世界，这一过程将会让这些刷新人类只具备蒙昧意识，所以刷新出来的原始人类基本上都是懵懂的弱智。”
　　空连忙问道：“那天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用了多元宇宙本身的权柄与体量，还要经过这么复杂的手段，就为了虐杀人类吗？天道有这么无聊？”
　　“……这可不仅仅只是无聊这么简单。”钧就冷笑着对空说道：“你现在不是感知到了大罗境界吗？那么我且问你，若是那些平行世界的你全部都已经死亡，那又会如何？”
　　空愣了一下，就沉思想了起来，然后他就对钧说道：“不可能全部死亡的，在我所感知之中，时间是非常非常复杂的东西，每时每刻都有新的时间支流诞生，每时每刻也都有旧的时间支流毁灭，那怕全平行世界的我都毁灭了，只要我还在，每一秒过去都会有无限多的平行世界重新诞生，从这一秒之后都会出现无数的支流，所以你所说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对，答案其实就是这个了。”钧指向了空道：“你所说的每时每刻都在诞生的平行世界的你，其实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可能性！”
　　“你下一秒可能往天上看了一眼，可能往地上看了一眼，可能突发灵感突破了一个境界的实力，也可能体内超凡能量反噬，让你当场爆炸，也可能天地忽然间崩碎了，你死了，也可能天地忽然崩碎了，你却在这天地崩碎重归混沌中得了大好处，比如获得了几件顶级先天灵宝……每一个生命，每一秒之后都可能有无数的可能性存在，而这其实就是平行世界诞生的基础，有一些可能性的概率非常之低，所以诞生的平行世界就显得虚幻不实，如同梦幻泡影，轻易就破碎毁灭了，有的可能性的概率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那么这个可能性就会持续向前发展。”
　　钧看着空听得认真，他就停顿了一下，等空想了个明白，这才继续说道：“同样的，平行世界也是互相干涉的，你可以产生平行世界的各个支流，那现在听我说话的你，又凭什么不能够是别的平行世界所产生的支流呢？这就是平行世界的混沌理论，不过这个不必细说，就说人类刷新，当各个时间态的人类在他们所处的时间态被拉扯到我们的主物质世界时，其所处的时间态中，他们自身其实就不存在了。”
　　空听得连连点头，而钧说到这里时，又一次停顿了下来，空就急切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钧就冷笑着说道：“你觉得，天道会从什么样的时间态平行世界中拉扯人类？”
　　空愣住了，他就下意识的说道：“别的洪荒大陆？不，不对，若是有类似我们世界的洪荒大陆，那里的人类也会被万族屠杀，这样一来，天道拉扯的人类就变成凭空而来的……等一下，别告诉我答案，我想一想，马上就要想到答案了！”
　　钧那里会理空的说话啊，他就直接说道：“答案很简单，天道会从人类占据优势，又或者是人类是绝对主导者，又或者是人类发展壮大后的世界里拉扯人类到洪荒大陆来！而且优先拉扯的是那个世界的精英，或者精英以上，比如那个世界的某个人类大科学家，那个世界统一了，或者有统一人类资格的皇帝之类，当然了，战士，学者，异人，强者等等也都在拉扯之列！”
　　“如此一来，失去了这些人类精华的原时空，那里的人类文明要么会停滞，要么会崩溃，要么就是万族趁机卷土重来等等，而这些本是强者的人类们，却因为拉扯中的负担，变成了无智无识的原始弱者，然后被万族轻而易举，如同踩死一只蝼蚁的屠杀掉。”
　　“就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平行世界在每时每刻中诞生，但是同样的，平行世界也会在每时每刻中消亡，这其中就涉及到了可能性这个概念问题，而天道如此做法，虽然会让人类累积出数量及其庞大，庞大到足以引发永夜的血色气运，但与此同时，也降低了人类崛起，以及人类中诞生英豪的可能性概率，而随着万族强大可能的平行世界越来越多，人类弱小的平行世界越来越少，当彼此之间的可能性概率达到某个临界点时，就会出现一种可怕的可能性……”
　　“人类永输，万族永胜！我将其称为永恒的胜利者！”
　　空听得不寒而栗，他急忙的问道：“天道不是多元宇宙的集合意识吗？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类人化的行动和思维呢？天道就该是一视同仁的啊……”
　　“对啊，作为多元宇宙的集合泛意识就该是一视同仁，因为万族和人类都生存在多元宇宙呢，都属于多元宇宙的居民与资粮，那确实是该一视同仁，所以……除非天道……”
　　钧就冷笑着没有继续说下去了，空就恍惚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畏惧的看了一眼天空，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钧就对空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了……因为种种巧合，种种机遇，无数的牺牲，前扑后续的奋斗，以及可能是比天道更高层冥冥之中的某种大能庇佑，又或者是命运的巧合，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时间段，在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一切时间与空间中，人类集合了许多的英雄豪杰，从最初的神皇，到后面的大领主，再到昊，一直到现在的我，还有古，还有许多许多人类……我们有着一线翻盘的机会，可能只有百分之一，可能是千分之一，可能是万分之一……总之，在天道沉睡的现在，有着这种可能性，而一旦失败了，那就再也不可能有任何重新来过的可能了，人类必将永远沉沦，永恒的被万族屠杀凌虐，永恒的被天道当作资粮，永恒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刷新的人类也将永远承担起被屠杀，被当作材料，同时还要杀人诛心的角色……那么我问你，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选择？”
　　“是因为你和格鲁是帮着我们人类的，所以就将你们‘有可能’背叛的概率完全忽略不计？还是在战斗战争时，将你们也算入其中，但是也给你们保留下一条生机，你来回答我，空，你会如何做？”
　　空的脸色变了又变，一时狰狞，一时茫然，一时又是愤恨，一时又是怜悯……
　　就这样变化了许久，沉默了许久，空忽然一声大吼，从耳里掏出一根金属棍猛的砸向了钧的身后，在那里有一片群山，这根金属棍从小变大，变得和山脉星辰一般，砸断了数十座高山，将那里炸出了数十朵巨大的蘑菇云，整个丘陵地面都在剧烈颤抖之中，直到一把巨大无比的巨剑出现闪烁了一下，这爆炸与地震才停止了下来。
　　钧面色不变，只是看着了空，空也喘着粗气看着了钧，良久后，空才道：“那些精灵族，还有我的族人，还有别的跟随的万族，你需得保证他们的安全！”
　　钧就笑着点头，然后说道：“你应该也知道当初大领主的大愿吧？人类革命，我觉得其实还可以更加扩充，人类的定义不该只是由人类本身组成，该是一切有知性的生命，凡是自认为是人类的，那么他们就是‘人’，或者不是人类，但他们就是人，只是要达成这样的事情，恐怕需要无数万万年的奋斗，彼此之间的理解与融合，还需要许多的契机才可能达成，空，你曾自言你是人类一族中灵明石猴一脉，对吗？”
　　“是又如何？”空冷冷的说道。
　　“这很好啊。”钧依然笑着说道：“若是我们的奋斗达成了，以这无数万分之一的几率成功了，那未来何尝不能够成真呢？比如让某些位面的人类，当真是由猴子进化而来也不是不行啊，到了那时，你就是名副其实的人类了，只不过是进化早期的人类罢了。”
　　空听得目瞪口呆，有些傻傻的道：“还能这样？？”
　　钧就笑着说道：“为什么不能？历史是胜利者所书写，若是这一战是我们人类赢了，那说不得连天道的权柄都该由我们人类掌控呢？真到了那时，我所说的人类由猴子进化的位面，说不定还可以变成主流呢！”
　　空沉默着，良久后才苦笑着道：“已经上了贼船，我也没想过要跳出去，你的做法让我愤恨，但真是情有可原，只是可惜了格鲁……也罢，我就是想要和那些万族，还有这天道战斗一番看看，他们实在是让我不爽得很，杀人就杀人，还要杀人诛心，还要倒打一耙，真是不爽利……我懂了，之后要我做什么，你直说，但是话还是摆在这里，你不可负了格鲁的牺牲，也不可负了我的信任，否则，我必杀你！”
　　说完，空一个跟头翻了出去，就此消失不见，而远处的脚男们又是可以行动了，他们正要骂骂咧咧的说些什么，忽然间天空雷霆闪烁，一瞬间就将这些脚男全部电晕了过去。
　　“……那我和青丘可以得到什么？”
　　一个骑着斑点黑虎的男子从虚空中走出，在他旁边则多了一个浑身裹着斗篷的人。
　　钧头也不回的道：“给你们以庇护，这是最基本的，我想你们还想要更多，对吧？”
　　这男子正是申，而那个裹着斗篷的则是青丘，他们之前也参战了的，但是一旦察觉危险立刻就远遁而走，却不知道他们靠着什么办法也混入到了人类城中，但是想来这也是子牙的决定。
　　申和青丘都是不言，钧就点点头道：“那好，我在这里承诺你们，给你们配享人类气运的资格，便是你们身份属于万族，与人类格格不入，未来也必将给你们一段历史留存，让你们在人类历史中永不褪色，这是我能够许诺你们最大的价格了，若是不满，那你们可以自便，若是觉得可以，那这场战斗你们也要参与，而且我还有许多不好让空去做的事，暗中你们都要帮我解决了。”
　　青丘似乎要说什么，申却是乐呵呵一笑，拉扯了一下青丘道：“既是如此，我和青丘就算是答应了，毕竟就如你刚才所说，若是人类胜了，那天道权柄说不定都要由你们人类掌控一番，那得了那个时候的人类气运，我想这价格却是挺昂贵的了，锦上添花自然比不上雪中送炭，能够在你们人类最落魄时加入进来，这买卖做得。”
　　说话间，申一展雷神鞭，与青丘踏入虚空就消失不见了。
　　待到他们都走了数分钟后，脚男们才再次骂骂咧咧的从地面爬起。
　　而钧也不理脚男们的骚话，他只是看着前方，沉默许久后才说道：“条件已经达成，下一步。”
　　“统合人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