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参战

　　血剧烈的喘息着，他浑身上下都是鲜血与伤痕，整个人仿佛被凌迟了一般，而在其身后，数百男女老少，既有人类，也有少许的万族，精灵，妖精，树妖，鹿身人等等，他们要么伤要么残，而在他的正前方，一名圣位高高在上，还有数以万计的各族万族组成着联军，他们高举的火把照亮了荒野迷雾，也将他们的军势展现在了血的面前，密密麻麻不计其数，漫山遍野望不到尽头，更还有传奇，半神，灵位悬浮半空，以包围的姿态围绕着他们这区区数百名残兵败将。
　　若是在过往，血面对这种情景只会兴奋得嚎叫，便是圣位他也是战过的，而且还是战而胜之，至于万族的超凡者，万族的那些所谓英豪，血就直接睥睨不屑了，全都是垃圾，他恨不得问一声还有谁。
　　可是彼一时，此一时，现在的他早受重创，连他实力的核心都被高阶圣位所击破，虽然并不算本源破灭，只要还有足够时间依然可以重塑出来，但是这时间可不是一年两年就可以做到的，现在的他可以说是自从离开村子闯荡洪荒以来最弱的时候，面对眼前的情景，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必死无疑，而且连身后的族人，战友，战友的族人都救不得……
　　一时间血心中只剩下英雄末路的哀叹。
　　他深吸了口气，冲着身后众人露齿一笑，可是他却没有看到过往那名一直跟随在他身旁的女子，在过往，不管他做了多么莽撞的事，不管惹了多大的祸，不管情景有多么让人绝望，那个女子在他回望一笑时，总是会对他露出温和的笑容来，可是……她已经没了，就在他的面前被圣位生生击杀……
　　“……我来了。”血转头，大笑，前冲，向着前方的万族，圣位，以及死亡冲刺而去。
　　在距离战场外并不遥远的天空上，一艘天地玄黄舰中，子牙只是冷冷的看着下方，而在其身后则有数个男女将一个少年死死压在地上，而这个少年正在疯狂挣扎，同时大声哭泣，从他身上更是不停有绿色气息浮现，这些绿色气息一旦离开他身体，立刻就化为了各种各样的植物茎叶蔓藤，但是旁边几个人也各有异能，轻松镇压了他和他身上的植物。
　　这少年大声嘶吼道：“丞相，救救我哥哥吧，丞相，救救他吧，求你了，丞相，我哥哥的天赋万倍胜我，只要救下了他，他未来肯定比我要强大得多，求你了，丞相！”
　　子牙只是沉默的看着下方战场上的一切，当他看到了血冲向万族大军时，他就叹了口气道：“果真是被气运所迷啊……亚，非是我对你哥哥见死不救，而是救不得，没法救，之前的天地剧变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是终究是让天道短暂苏醒了片刻，在这片刻中，许多事情已经开始了改变，类似你哥哥这样的人类血色气运之所衷者，其实全部都被‘命运’所盯上了，这是一股违逆不得的力量，便是我现在就控制这艘天地玄黄舰突入战场，固然是不怕那些万族与这普通圣位了，可是你哥哥依然是死定了，而且若是我们在其死前参战，妄图救援下他，很可能就会有路过的高阶圣位同时参战，除非我们能够在短时间内就打跑这高阶圣位，不然就会有另外的高阶圣位‘偶然’路过，到得最后，我们都会死，所以不是我不救，而是真的救不得。”
　　少年虽然想要救出自己哥哥，为此他连自己性命都可以不要，也有心怀疑子牙是在欺骗他，但是长久的接触让他知道，子牙或许对万族来说非常可怕而危险，同时也不足为信，但是对于人类同胞来说却是仁慈长者，若是真有人类英豪陷入到绝境，只要能救，子牙是断不可能看着这人类英豪就此死去的，所以当子牙说不可救时，那就是真的不可救了，想到这里，少年只能够哇哇大哭，甚至因为眼角崩裂，哭出来的更是血泪。
　　子牙看着战场上的血再次衍生出无穷植物，自身更是变成了一尊数百米高的植物巨人，看到这一切，子牙却只是心中叹息。
　　同是植物，也有不同，血的血脉是东方乙木血脉，乃是人类血色气运催发出来的最顶级血脉之一，天生便可以掌控世间一切植物，还弱小时靠着血脉就有现在的威势，足以匹敌半神级超凡者，而在之后更是可以催生出广袤无边的森林，森林不灭，他就不灭，这时的他就可以匹敌灵位了。
　　这一切子牙当初都是亲眼见证，也做过数据评估。
　　血的第一次质变，是在他与降临东方的圣位对战时出现的，那时候的血在绝境中催生出了魔法植物，而且是如同催生森林一样的催生极大数量，这就使得他的实力出现了质变，一举毁灭了那名圣位的真身，自身也摸到了临圣的边缘。
　　按照子牙估计，之后的血还有着巨大的进步空间与进步潜力，首先是魔法植物的种类，位阶等等不同，血的实力发挥也会不同，只要血潜下心来研究与尝试，他是四方血脉中最容易成为真正临圣，而且实力提升，潜力也应该是最大的那个。
　　但是却没有时间让血成长了，不光是他，其余三个四方血脉的持有人，他们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成长，万族圣位集团复苏时间大幅度提前了，子牙知道，这其中定然是有昊的暗手布局，具体为何如此，子牙也略有一些猜测，这且不提，总之，这四方血脉的持有者，他们就因为这时间上的原因，最终就走到了眼前这一步。
　　时也，命也。
　　“‘命运’吗？”
　　亚所没看到的是，子牙死死咬紧了牙齿，以至于牙齿都有些碎裂，更有鲜血从嘴角流出。
　　子牙从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人类对于万族来说，真的是仿佛蝼蚁一样，所以人类想要崛起，人类想要对抗万族，就只能够靠着牺牲，用生命，用人头去堆彻彼此之间的差距，所以子牙一直都坚信着欲成其事，先献其头……
　　但是！
　　但是他从未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没人想要去死，蝼蚁都尚且偷生呢，也没人想要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战友，自己的族人，乃至是自己的亲人送去死，没人想要这么做！
　　但是为了胜利，为了大义，为了让子孙后代活得像个真正的人，而不是如同蝼蚁一样被轻易碾压，子牙不得不送他们去死……
　　所以子牙疯狂，所以子牙痛恨一切万族，乃至是自己，所以子牙在许多时候显得有自毁倾向，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一句话一样，最后一颗献出去的头颅，必然是他自己那样，他觉得自己是罪人，一个怀着最后希望的罪人。
　　彼时彼刻，亦如此时此刻……
　　就在子牙的注视中，血被万族的超凡者们所淹没，他所召唤出来的植物森林脆弱不堪，他自身所化的植物巨人被轻易摧毁，这一切甚至没有让他们头顶上的圣位出手，血的植物巨人就被撕裂成了碎片，而他的身躯也同样被撕裂，做到这一切时，就见得那名圣位冷笑一声，伸手向前一掏，血的灵魂就具现了出来，向着这名圣位的手中飘去。
　　子牙看到这一幕，他就抬头看向了天空，接着他就冷笑起来。
　　眼看着血的灵魂就要落入到这名圣位手中，忽然间，这名圣位骇然看向了天空某处，在那里有一股巨大的威胁感正在快速出现，这名圣位想也不想立刻就开始了腾挪闪烁，可是他刚使用出空间手段，立刻就发现这一块孤岛的空间居然全部被固定锁死，倒不是说无法破开这封锁，只是以他的实力做不到罢了，要破开这空间封锁，估计只有高阶圣位或者更强者才可以做到。
　　就这一瞬间的困顿，天空之上就有一道混沌洪流开始汇聚，同时向着这战场喷涌而来，这名圣位只来得及运行能量向后疾退，这道混沌洪流就已经从空落下，直轰在了刚刚圣位所站之处，无穷量的光与热在这一处迸发，周围的万族连反应都没有就直接粉碎消失，而这股混沌洪流还在往地底延申，冲击，湮灭……
　　一炮之后，巨大的天地玄黄舰也从空而落，奇妙的是，现场的所有万族已经全部被毁灭，不管是凡物还是超凡，不管是半神还是灵位，他们全部连渣都不剩下，唯有血的灵魂，以及那数百任何混杂着少量万族的队伍无伤无事。
　　“道韵网络……天地玄黄舰！？”那圣位面色阴沉的看着这艘巨舰，他眼中出现了恐惧。
　　这名圣位虽然是普通圣位，但却是老资格的普通圣位，当初那一位火烧东皇宫，然后与双皇战至外位面的一幕，他也有亲眼见证，而后面对那一位所制造的武装器具，一开始圣位集团是相当不屑的，可是现实却给了圣位集团狠狠一巴掌，明明只是造物，居然真的填平了凡人与圣位之间的巨大鸿沟，这不魔法，也不科学啊，所有圣位都知道，这个多元宇宙不管是科技，还是单纯的魔法造物，比如魔导之类，其实都有着上限存在，而这上限就是即将摸到规则层面，也即普通圣位边缘的程度，想要以量产的造物来对抗圣位集团，这简直就是找死。
　　可是那个男人却打破了这个天地至理，他居然真的造出了足以匹敌普通圣位，高阶圣位，乃至是短时间内与先天圣位周旋的人工造物来，分别就是道韵玄黄舰，天地玄黄舰，混沌玄黄舰。
　　在那时，这名圣位见证了万舰齐射之下，连高阶圣位都陨落的恐怖情景，从那时起，那个男人的恐怖就深刻的印照在了他心中，而对于那个男人所造出的这三种战舰，他更是充满了恐惧。
　　而这时，一艘可以匹敌高阶圣位的天地玄黄舰出现，毫无疑问让这名圣位一下子就嗅到了死亡气息。
　　不过他终究与那些废物普通圣位不同，虽然也是普通圣位，但他却是从万族大战中拼杀出来的圣位，并没有依靠气运交换来获得圣位，当初的他也是突破了灵位巅峰之后才升华为圣的，只是可惜他的底蕴与潜力终究没有达到高阶圣位的程度，所以才被困顿在普通位阶上，这时候他还有着胆气，就直接开口喝问道：“是无名的系谱吗？没想到你们的命可真大，连新时代都还留存着，我还以为你们只剩下了昊一人而已了，报上名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那一只败犬。”
　　子牙站在舰中，闻言后只是冷笑道：“你是在等待别的圣位到来吗？但是很可惜，在你杀死这名人类英豪时，你所期待的后援就不会出现了，人死运消，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都不懂吗？”
　　“子，子牙！？”这名圣位立刻神色大变，然后转身就向外化光而去，须臾间就已经飞出上万里开外。
　　可是就在上万里开外的地方，一道无形的壁障笼罩在了周边，这圣位猛的撞上去，却直接被这无形壁障给反弹了回来，他神色慌张的开始向着这无形壁障轰击，可是却根本无法轰动这无形壁障。
　　这时，血的灵魂开始了隐去消散，这是其灵魂开始堕入幽冥地府的征兆，他似乎显得很懵懂，双眼无神，只是自然消散，而亚已经从地面爬了起来，他看着下方战场半空正在消散的血，眼泪更是不停涌出。
　　终于，血的灵魂彻底消散不见，而下方那数百人都是大声嚎哭了起来，子牙却并不特意关注这群人，虽然他猜测这群活下来的人中估计有些有潜力的人，不过这就是撞运了，他只是看着万里开外那疯狂挣扎的圣位道：“毁灭他，接上下方的人员，然后去往下一处战场！”
　　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甚至都不能够称之为战斗，一艘已经布设下了道韵网络，同时将空间封锁了的天地玄黄舰，要毁灭一名普通圣位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子牙看着悬停在舰船内的圣道，他默默沉思了一番，接着就开始计划下一步行动去了。
　　而亚等人作为子牙的学生弟子，也是这艘天地玄黄舰的各部门负责人，在接上了数百名男女老少后，开始给他们安排住处，筛选身份，治疗伤势等等不提，在这接触中，这数百名男女老少也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他们是游荡在洪荒大陆上有名的红之贤者的队伍。
　　亚正在指挥室中发呆，他依然无法忘却血灵魂消散的情景，而这时，忽然有一个陌生脚步声靠近了亚，亚立刻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个独眼十岁左右少年正抱着什么东西向他走来。
　　这东西被一块巨大麻布包裹着，足有两三米长短，这少年抱得非常非常费劲，但是却走得坚毅无比，他走到了距离亚约莫十来米的地方，就涨红了脸问道：“请问，你是他们说的血首领的弟弟吗？”
　　亚微微一愣，他就苦涩的点头。
　　这少年呼了口气，就将这东西摆放在了地面上，同时将麻布打开，从里面露出了一根翠绿色的木条，少年就说道：“这是当初血首领战胜圣位之后，催生出来的一颗树苗，当时血首领非常开心，对我们说只要这棵树能够成熟，我们就再也不会惧怕万族了，可是……万族来得太快了，这棵树虽然每天被血首领催动，却也只是一颗小树，我们没办法，在血首领的命令下砍伐了这棵小树，将其精华留存在了这一截木心中，你是血首领的弟弟，那这最后的遗产就留给你了。”
　　亚愣愣的靠近，用手触碰了这一截木条，顿时，一股仿佛触碰到自己血肉的感觉就从指尖传来，亚可以清楚感觉到这木条中澎湃汹涌的生命力，同时还有一道只有本能的朦胧意识传递来，这意识正在让亚将它再种在土地中，它想要重新生长出来。
　　这时，那独眼少年就鞠躬了一下，面色坚毅的向外走去，亚立刻叫道：“你是我哥哥部落的人吗？你是谁？”
　　少年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我们都是血首领的族人，我们都是血首领旗下的战士……我的名字，丁。”说完，少年再不停留，继续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亚看着少年远去，他用手摸着这木条，一时间整个人都痴了。
　　而在子牙终于从隐身状态出现，正式参与了对圣位集团袭击时，在一处孤岛上，张好焕也终于下了某个决定。
　　“我们要出击了！”张好焕对着杨烈说道。
　　杨烈则无所谓的扣着鼻孔道：“是是是，就靠你的相声，还有我那已经残破的远程狙击枪，最多加上这几个搞笑的，黑道炒地皮的，还有经常将脑袋举起来的，还有这个动不动就砍上去的，就靠我们拯救这个世界咯。”
　　张好焕面色顿时一黑，他就指着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着的，一脸猥琐笑容的那几个东西道：“你别小看了他们，他们只是失去了大部分的实力罢了，若是不然，光靠他们就足以把高阶圣位当球来耍了！”
　　杨烈没反驳，只是顺着张好焕的话问道：“你所说的当球耍，是形容词？还是他们真的会这么做的一个动词？”
　　“……动词。”张好焕顿时觉得未来无光，他闭着眼睛才说出了这两个字来。
　　杨烈顿时噗嗤一笑，就从怀里掏了一根木棍，点燃了准备放嘴巴里，同时他就说道：“所以你是打算带着我们去找到那些圣位，然后笑死他们吗？”
　　没想到这根木棍直接被张好焕给抢夺走，他自己深深吸了一口，任凭这刺喉咙的烟进入肺部，然后这才认真的对杨烈说道：“不，我认真的，我们出击！”
　　杨烈无所谓，他又掏出一根木棍，点燃后边吸边说道：“行行行，反正你是老大，你命令就行，先说好，我是能打，但是最多就是打打普通圣位，而且还必须要有高科技武器来承载，现在嘛，打打灵位就了不起啦，反正我又不会死，你死了可别怪我。”
　　张好焕顿时不满的低吼道：“我认真的！而且我要靠的也不是我们两个和这些东西！”
　　杨烈就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说道：“意思是你可以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咯？别搞笑啦，我就护着你，找个地方蹲着，等到昊开启了人类城，我就带你回去，别闹了，行不？”
　　“我说了，我认真的！！！”张好焕直接暴怒吼道：“钧说了昊的计划，不死上一大批人，不死上一大批的圣位，根本不可能会开启人类城，现在的情况就是大争之时，圣位集团要杀我们，我们其实何尝不是要杀他们呢？天道苏醒了一瞬间，但这就意味着这个时刻，天道复苏的条件已经具备，无非就是或迟或早，这一点不光是我们知道，那些圣位们也同样知道，他们要在这天道掌控一切之前尽可能的提升实力与位格，提升他们的气运，或者是抢夺先天灵宝，而我们也要趁此机会更多的消灭那些圣位！！”
　　“接下来，先天魔神也会入世，剩余的没出现的圣位也会入世，他们都在争，而我们的人，不管是股也好，钧也好，还是别的人类英豪们也好，他们也在这绝境中挣扎，但是这还不够！！”
　　这一下子，杨烈终于认真了一些，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就对张好焕道：“继续，你想要做什么？”
　　“出击啊，我说过很多遍了！！”张好焕再一次吼道：“我的援军在我们出击后就会到来，只要有他们在！！”
　　张好焕指向了在他身后的那些东西，杨烈顿时嘴角抽搐，他就拉过张好焕低声道：“不要以为我这几百年是混日子的，我现在也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了……是去死去死团中的去吧，皮卡丘吧？这可是公敌啊，不光是先天魔神要弄死他们，圣位集团看到了也绝对会弄死他们，甚至是去死去死团别的支部看到了也会全力弄死他们，而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我们，也真的会死定了啊。”
　　张好焕顿时就严肃的点头，他看了看那些猥琐笑着的东西，也低声的对杨烈道：“没错，就是要这样，让他们出场，最好能够在复数圣位面前，或者还有高阶圣位面前出场，将他们出现的信息传播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到了那时，我们的援军……也可以说是我们的敌人也就会出现了，而当他们出现时，先天魔神集团与圣位集团就有了更可怕的敌人，浑水才好摸鱼不是？那时才是我们猎杀圣位，并且获得更多圣道的时候！”
　　杨烈点着头，然后他一愣，就脸色难看的对着张好焕道：“你所说的援军和敌人，该不会是……”
　　“没错。”张好焕终于笑了，他点头肯定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
　　“去死去死团其余分支！要所有痛恨去吧，皮卡丘的势力全部细数起来，他们才是最为痛恨的啊！”